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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八章.組織給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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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杭州,蘇州,常熟,松江,一系列江南核心之地,繁華的市井中,也貼出了一張有一張的大布告,一個個小市民滿是好奇的靠過去,可旋即卻都是一張張臉變得慘白,不住的吸著涼氣兒驚呼著。

“什麽?還要加稅?”

“不是把,我這擺個攤子一天還的一百文市舶稅,還讓不讓人活了?”

“老弟,你就偷著樂吧!沒看到底下我們這些開店的得半兩銀子?”

“你這就叫活不下去了,我們紡工呢!一天從早忙活到大半夜,掙那兩個血汗錢,還得隔三差五挨餓,現在倒好,這稅收加的連燈油都買不起了,我們怎麽活?”

一片怨氣沖天的議論中,官府卻沒管你那麽多,就挨著布告邊上,府裏的差役冷著臉抱著個箱子就出了門,一瞬間,看熱鬧的小市民直接做了鳥獸散。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隨著這些“收割機”嗡嗡的開動起來,繁華的街市挨家挨戶的大門紛紛被砸了開,一錠錠銀錢扔進木箱子裏叮咣作響,這些差役尤自不滿足,輪著鞭子不住的窮兇極惡叫罵著。

“快點!給老子掏快點!收這筆錢還不是朝廷保護你們?要是讓北蠻子過來,把你們全家都給宰了!”

一千萬兩賠款呢!朝廷中的袞袞諸公,東林大人們為國操勞,辛苦有加,這銀子自然不能他們掏!不過底層的農民也實在是無稅可加了,江南土地都集中在了世家門閥手裏,崇禎十五年,楊嗣昌反對加稅時候,就已經到了無稅可加的地步,於是乎這些東林大神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又放在了這下小商業主的身上。

而且還不止一千萬兩的事兒,皇上想修修皇宮,納幾個妃子,需要銀子吧?幾位大學士想要修書,給最近被他們翻案文臣鑄杯立傳,也得銀子吧?更現實一點,江北三鎮幾乎被毛玨打光了,偌大的長江防線就剩下了兩三萬南京禁軍,誰都睡不好覺,再招募個十來萬部隊,還的銀子吧?

這麽加來加去,再算上各級官員手頭不幹凈點,五千萬兩銀子也是他們,一箱子一箱子亮晶晶的稅銀被運送進應天,隨著國庫的豐盈,南明諸公的臉上漸漸也露出了笑容來。

可他們卻是沒註意到,各地在輸銀的同時,社會結構也在分崩離析一般的速度迅速瓦解著,蘇州城的店鋪一日間十關其九,根本過活不下去的織造工人也是猶如逆流而上的魚群那樣,逃離開城鎮,向鄉野散布開。

可是就算江南土地肥沃,這二百幾十年也飽和了,哪兒有新的土地可以安置他們。

就像是當年高迎祥老八隊那樣的流民隊伍,在江南富饒之地,開始緩緩雲集出來。

流民,可歷來是王朝喪鐘!

不過在這其中,毛玨也是扮演了個不光彩角色,畢竟掏空江南計劃,他是主使者,從五月二十二開始,弄得江南天怒人怨的賠款,也是一筆一筆的運送到了江北來。

史可法治軍一般,不過這營房建設還算是不錯,靠著揚州城北邊,就有著現成的寬敞營房,此時,這兒已經是人滿為患,頂著熊熊烈日,一群群面色黝黑的大兵在整齊的號子聲中,一步一頓的向前邁著正步。

僅僅存在了半年多一點,山東軍區就被取消了,原山東軍團退役了些傷病,並且清退了點不願意在外地駐紮的兵丁,剩餘的直接就地轉換成了徐州軍團,沿著長江以北,直接虎視眈眈的註視著南明王朝的心臟南京。

畢竟是面對一個王朝,毛玨對於這支部隊也加強了些配置,由原本的十個兵團增加到了二十個,兵源就從俘獲的江北三鎮二十七萬步兵中挑選,反正如今已經不是當初縮在遼東,守著地廣人稀幾萬人不舍得征召的時代了,而且財政上,從南明剝削來的貢金養活四個徐州兵團都綽綽有餘,更不要說只有一個了。

不過這一次,才剛剛經歷了三個月魔鬼訓練的老兵們倒是爽了,他們終於可以擺起了老資歷架子,故意一個個腰桿挺得溜直,一個橫排中,總能聽到軍官氣急敗壞的大聲怒罵:“同樣一個鼻子兩個窟窿眼,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水襠尿褲的,難怪一上戰場就投降了。”

罵完不解氣,軍官還得重重一揮手命令道:“你們幾個,直流直流這些新兵蛋子!”

然後就能看到幾個新兵哭喪著臉被拉到一邊站著軍姿,然後幾個老兵人模狗樣的在那兒敲打著胳膊腿兒吼叫著。

“胸挺直!”

“收腹!”

“誰他娘的讓你腿哆嗦的!”

可就在軍訓的一片熱鬧時候,忽然嗷嗷的哭聲從軍營旁邊響了起來,哪怕聚精會神訓練的大兵都忍不住的偏過頭向著操場邊上張望過去,但見著一大群女人被繩子串成了螞蚱一般,十幾個兵丁拉扯著繩頭,驅趕的猶如牲口那樣。

一邊走,這些女人一邊還淒厲的哭鬧叫嚷著。

“嗚嗚嗚嗚,娘啊!”

“我的孩子!孩子!求求你們開開恩,放我回去吧!”

那哭聲,就算聽得一幫粗漢子大兵,都是情不自禁的心軟起來,一個剛入伍的徐州漢子是氣憤的一耿耿脖子,對著他的隊列長官高聲叫嚷著:“不是說遼鎮大軍不許搶民女嗎?這又是個怎麽回事?什麽軍規說話當放屁嗎?”

“屁話?”

雖然這當兵的語氣夠不遜的,可出奇的,那個一貫嚴厲的軍官卻沒生氣,罵了一句之後,卻又嘆了口氣。

“這些都是南面那些官老爺抓過來,向咱們攝政王抵債的可憐女人!他們一個個腦滿腸肥的,坐擁土地千頃,卻連這點銀子都不肯拿出,寧願去抓窮苦人家媳婦女兒來抵債,攝政王要是不收下,她們指不定被賣到什麽勾欄娼館,既然如此,還不如收下。”

“聽說這些年輕女人都是為了犒賞將士準備的,這次為期三個月集訓,不管新兵老兵,表現優異者,這些女人有多少名,就獎勵多少人為妻子,家中有妻的,就當妾,所以努力吧!嫁給你們,總比賣進勾欄強!”

後世記得老師教育說不要早戀,到時候長大了組織自然給分配對象!這點毛玨是做到了!話音剛落,說話的軍官簡直感覺自己掉進了狼窩裏,一雙雙張望著自己的眼睛通紅的就像是兔子那樣,都說好男不當兵,這被強征到江北三鎮中的民夫大頭兵也多以光棍居多,組織給分配對象,之前簡直是想都不敢想。

這回也不管什麽搶不搶民女了,那個徐州腔的大頭兵最是賣力的一個立正:“頭您盡管放心!小的一定盡心盡力訓練著!”

“這就好!”

情不自禁感嘆了下女人的魅力真大,旋即那軍官又是叼起了哨子,面容一正,重重的大叫起來:“下一遍,訓練開始,立正!齊步走!”

整齊的哨音裏,頂著熊熊烈日,一群散發著雄性動物荷爾蒙的大兵們高高的擡起腿做著分解動作,任憑那炎炎灼燒的自己臉皮子黝黑,甚至一塊塊皮脫落,也不擅動一下。雖然這個出發點是賞金與女人,可這支部隊依舊越來越脫離了封建軍團,以鋼鐵一般的軍紀向近代化部隊所靠攏。

........

毛玨所帶來的改變,還不僅僅軍隊這一支,哪怕是腐朽了兩三百年的鹽商,也是急劇的變化了起來。

坐在家裏等著銀子嘩啦嘩啦的日子一去不覆發,毛玨引入了鹽貨市場的自由貿易,不過也的確是讓本來竟然有序的淮鹽行商亂了起來。

首先,鹽商們最大的一塊利潤來源,長江以南地區其實算是丟了,畢竟現如今隔江相望成了南北朝,之前還逃回去了不少徽籍鹽商,估計這一塊大蛋糕,就被他們所包攬獨吞了。

一眾鹽商全都安逸不下去了,入了這六月,是紛紛扛起包袱去開拓起市場來,河南本來是淮鹽和河東鹽,也就是袁從煥弄到的花馬池鹽平分秋色,不過如今丟了江南大片的市場,淮鹽也只能趁著河東鹽此時同樣是元氣大傷,看看能不能把河南市場搶過來,要是能順道入侵山西河北,那就是太好了!

然而,就在一眾鹽商挑著包袱打天下時候,之前的揚州總商,也是少數幾個沒有逃回江南的徽商之一,金貨號的大掌櫃的馮學文。

六月份時候,北方的海水尚且寒到凍人,可這兩淮之地,大海邊卻已經作暖了起來,天空中,展著一米多長翅膀的海鷗舒坦的沿著海面滑行著暖風,尋找著新鮮的魚類來果腹,沙灘上,一個個背著大黑鍋的人群也在行色匆匆的忙碌著。

大明朝的產鹽方式距離上千年前的漢代其實也沒有發達到哪兒去,只有一小部分用的鹽田曬鹽,絕大部分還是官府控制戶籍的竈戶煮海鹵煎出來的鹽,而竈戶則是屬於官府控制下,時代造鹽的特殊戶籍。

所以兩淮鹽商雖然販鹽,實際上卻是沒有權利幹涉鹽業生產的。

可如今,既然鹽引,商窩都被取消了,那麽這些竈戶自然就成為了自由人,可以為人所雇傭了,別人還在瞄著鹽貨市場的銷量時候,這馮學文則是已經瞄向了鹽的源頭。

自己開鹽廠,甭管你累死累活打下多少的市場,到頭來還不是得在老夫這兒花銀子進鹽?

真是大手筆,過去兩淮鹽場一大半的竈戶都被他雇傭了,簡陋的木頭柵欄將靠近海邊好幾個竈戶的村落全都都給圍了起來,最中間的村子大門上,掛了個頗為龐大的招牌,上書著四個大字,金貨鹽場,一串兒鞭炮劈裏啪啦的響著,一大幫子提著禮物的同行滿帶著笑容抱著拳頭恭賀著,胖乎乎的臉笑的猶如畫卷,馮學文則是也滿帶笑容的回禮著。

“哎呦,恭喜總商生意興隆啊!”

“不敢當不敢當!”

寒暄功夫,又是一輛四輪馬車晃晃悠悠停在了沙灘邊上,看看那馬車招牌,明顯這馮學文眼前一亮,滿帶得意大笑著上前抱拳迎接著:“哎呦呦,康掌櫃大駕光臨,寒舍不勝蓬蓽生輝啊!”

隨著他的寒暄,停穩的馬車上亦是跟著跳下來個穿著馬甲,老臉幹巴的有點像老蘿蔔幹一般的男人,行晉商行大掌櫃,也是揚州鹽商總商之一的康萬裏,跟著拎著禮物,他也是滿帶笑意的抱著拳頭祝賀道:“馮老板,財源廣進,聲音興隆啊!”

“哪裏比得過康兄?聽聞攝政王最近將太原一帶的行鹽權利都交給了康兄,日後小弟這鹽場還需要康兄多多照應才是!”

說這話時候馮學文是笑的眼睛都直眨巴,說是謙虛,實際上卻是炫耀自己的頭腦,先下手為強,你這後下手的,可就沒啥利益空間了。

誰知道這一番話卻是聽得康萬裏為難的搖了搖頭:“馮兄,老哥哥我也像和你繼續合作,奈何,我家行銷的鹽,已經又有了,前一陣子攝政王不是要辦廠,讓咱們投資嗎?老兄我就把銀錢投到了那裏,咱在商言商,為兄投資後可以拿到五折的鹽,所以兄弟你這鹽場,照顧不到了。”

兩淮主要行鹽產區都在這兒,這話還真是讓馮學文詫異了起來,不可思議的問道:“攝政王的鹽場畢竟草創,咱淮鹽每年行銷幾十萬上百萬石,憑著攝政王的鹽場,出產夠嗎?”

“當然夠了!別說為兄這一家,偌大的淮鹽多少家這兒都夠了!”

“真的假的?”

馮學文的心頭咯噔一下,建設這個鹽場,他可花費了幾十萬兩銀子,搶得就是稀缺的貨源,這要是毛玨的兩淮鹽場把整個淮鹽所需都包含了,他還賣個錘子啊?

雖然心裏還是覺得不可能,可馮學文還是沒心情繼續開張下去,叫過幾個掌櫃的在那兒忙碌,他是忍不住對著這個昔日的競爭對手悲催的抱了抱拳頭。

“康兄,小弟這才剛剛開張,還有許多疏漏的地方,想和康兄一塊去攝政王的鹽場見識一二,不知道康兄可否引薦?”

“當然可以,正好拜訪完馮兄,為兄還想去鹽場轉轉,既然如此,就一起同行好了!”

這會輪到康萬裏得意洋洋的炫耀著了。

一肚子忐忑,馮學文是上了康萬裏的馬車,兩人一邊閑聊,他一邊還漫不經心的向左右張望著,看著窗外的景色,忽然馮學文是詫異的問道:“不對吧康兄,這條路向北,好像是去遠山那幾個小島的,攝政王的鹽場能建在幾個荒島上?”

可是提到這兒,康萬裏卻也賣起了關子,笑著說道:“馮兄耐住性子,去了就知道!”

更是胃口被提了起來,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馮學文一時間也急躁了起來。

不愧是毛玨的手筆,一圈青磚堆砌的大墻猶如城墻那般了,城門口還有保安看守,可比他那破木頭寨子強多了,在門口,康萬裏是神氣的亮出了他的股東證件,看門的守衛也是立馬恭敬地開開了大門,尚且懷著一絲僥幸,這馮學文鄉巴佬那樣急促的率先探頭了進去,下一秒,這個鹽堆裏刨了大半輩子的老鹽商亦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高呼了起來。

“這...,這是鹽?”

眼前,白花花的海鹽猶如巨大的山丘那樣,高聳的堆放在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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